试衣间。
镜子里，最醒目的是雪一样的白。
苏牧脱下了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套衣服。
白发，不似老人那般干枯，而是另一种晶莹剔透的白，长及腰，如丝绸状的瀑布笔直的落下。
纯白的肌肤，像倒入杯中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牛奶，细腻得看不到一丁点斑点。
呵，金玉其表。
除了好看，其内在结构十分不容乐观。
不过，苏牧也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好看确实很顶用。
有时，对和错的标准都可以被模糊，但审美不会。
轻车熟路地换上黑裙。
裙子的配色很纯，点缀的蕾丝和褶皱也简单而精致，有一种纯粹而典雅的高贵感，丝毫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艳俗。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转一圈。
很棒。
满分10分，能打个9分吧。
不打满分是因为……
力量，对颜值是有加成的。
这不难理解。
地球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人的审美，总是趋向于健康的、协调的和强大的。
而这具连往修行道路上迈出第一步都办不到的残次的躯体，在某一些更本质层次的吸引力显然比不过苏牧曾达到第四能级的前世。
他检查了一遍后背的拉链，确认无误后推门出去。
哗啦——
高挑的龙娘站在门外，双手抱胸，很酷不说话地将似乎尝试搭话失败面色还带一点尴尬的导购员小姐晾在一边。
两人的视线随即转过来。
下一秒，导购员小姐嘴巴张开成o型。
嗒——
白发黑裙的幼女轻盈地走来。
脚步很轻。
但此时，其他声音更轻。
在场的观众不由屏住呼吸——还有附近几个顾客和店员。
崭新的小皮鞋清脆悦耳的响声，简直要踩进她的心里。
爱了爱了。
导购员小姐的大脑已经擅自开始洗脑循环播放《婚礼进行曲》了。
“多少钱？”提亚忽然道。
“啊……啊？”导购员小姐傻乎乎的没反应。
提亚抬手，指向苏牧：“这套衣服。”
“哦哦！一共3999元。”
“刷卡。”
提亚立即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黑卡。
导购员小姐接过卡，说了句“请稍等”，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地跑去找pos机去了。
“好看么？”苏牧明知故问。
“嗯！”
提亚点头，又觉得肯定的程度不够，朝苏牧比了个大拇指。
白毛幼女在她面前优雅而不失俏皮地转个圈圈，三百六十度展示一遍。
龙娘脸微红。
她倒不是害羞。
兴奋？
有一点。
见到美好事物的喜悦？
也有。
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不需要去分辨、去思索有无意义，来自感官而后深入灵魂的触动。
“诶嘿~。”
这一笑，直接让抱着pos机跑回来的导购员小姐脚一崴，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呜……一……一共3999元，需要现在刷卡么？或者再试试别的看还有没有需要的？”打工人爬起来，拍拍灰尘红着眼继续履行职责。
“要。”
提亚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苏牧当了一回完美模特。
一件件衣服换过来，不止是女装，也尝试了一些正儿八经的“男孩子装扮”。不出意外从吸引来的围观群众口中得到“这女娃真俊俏”的评价。
对此，提亚表示，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剁手的冲动。
“我们可以提供送货到家服务哦。”导购员小姐恶魔般的低语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一小时后。
两人在众店员的欢送下离开“天使童装”。
很热情。
这份热情反而和苏牧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是……
“啊……没钱了。”提亚看了看手里的黑卡，后知后觉道。
“哈？”
苏牧歪头。
他换了身比较普通的浅色系常服，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只装着换下来的那套衣服，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处理。
根据导购员小姐的说法，他们这样的大主顾只需留下地址和时间，龙城范围内保证全天任意时间点准点送达。
钱不是他的，买不买当然不是他说了算。
反正……
往往他没来得及提意见，对方已经先一步让导购员刷卡了。
提亚说：“我没有储蓄的习惯。”
“……”
看来，公务员的工资很一般嘛。
通过在安全局的所见所闻，苏牧不难判断对方的级别其实很高。
另一方面，凭借丰富的经验苏牧基本能做到一眼分辨出别人力量的强弱，虽然第一能级极限在他印象中并非多么强力，但就以目前所接触到的人群来看……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苏牧干脆问：“那咋办。”
“还有点零头，嗯……应该……够吃……”
“那就好。”
苏牧舒一口气。
“……一顿。”提亚最后补充道。
“？”
提亚重复了一遍：“够吃一顿。”
“……”
于是，他们在二楼找了家挂着“量大管饱”招牌的拉面馆吃了一顿。
“超！BIG！特大碗！一分钟内吃完免费！！！”
里面，柜台后的那面墙上写着如是文字的巨幅广告十分醒目。
店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来咯~！特大碗拉面！”快活的人类店员端着标准平底锅大的盛得满满当当的拉面灵活在满是顾客的座位间穿行。
两人找了处空位坐下。
叫来服务员。
“一份特大碗。”提亚毫无包袱地比了个1的手势，然后看向苏牧。
白……白嫖！
“我……一碗标准碗的就行。”
“好嘞，马上跟你们送过来。”
大概这里的店员都和店里的生意一样热情吧。
饕餮般进食的客人们先被苏牧吸引了注意。
“好可爱的小姑娘。”
赞叹不少。
“嘿~，你好呀。”
也有尝试互动的。
苏牧笑眯眯地一一应付。
没多久后。
食客们便为另一人的惊人表现而震撼不已。
“好……好强！”
“这就是龙人吗！？“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特大碗，比提亚的脑袋还要大几圈。
下料十分扎实，里面的拉面全捞出来快有个排球大小。
毕竟奇幻世界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不搞多点分量做这种“大胃王促销”简直就是在白给。
就比如店里的这些顾客，很多人以为自己行，尝试过发现根本不行，1分钟连汤也喝下的条件过于苛刻，除非天赋异禀根本无法办到。
然而，提亚办到了。
“是倒进去的吗？喂！是直接倒进去的吧！这是魔法！她一定用了魔法！”
这是败犬发出的哀嚎。
苏牧刚拿起筷子，还没来得及开始，坐他对面的龙娘已经结束了。
提亚放下巨大无比的碗，闭眼双手合十似乎对食物表示感谢，接着抽一张餐巾纸，在众人惊奇的注视下优雅地擦拭并无沾到任何汤水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