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梦中的精神世界,谁才是江白?

  “下面,请让我们欣赏大卫鲍伊的《摩登爱情》。”

  “I know when to go out,我知道何时离开。

  And when to stay in,我想留下来。

  Get things done,把事情了结。

  I catch a paper boy,我抓住了一个纸片人。

  But things dont really change,但事实并没有改变。

  Im standing in the wind,我正站在风中。

  But I never wave bye-bye,但我从不挥手道别。

  But I try, I try,但我尝试着,我没有放弃。………”

  坐在阴暗的电影院里,江白看着荧幕上放映的影像,一名男孩在大卫鲍伊的《摩登爱情》伴奏下,在夜晚的街道上往我的奔跑着,他与一开始面容痛苦,但是随着挣扎,前进,表情逐渐变得激情而喜悦,似乎陷入疯魔,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

  色彩斑斓的墙壁随着男孩的奔跑在印象中划过,闪烁,缤纷而绚烂。速度,激情,喜悦,痛苦,虽然只有一首大卫鲍伊的歌舞伴奏,没有任何的台词,但是镜头却能够巧妙的传达着那份莫名的感情。

  这奇妙的影像让江白内心的回忆被勾起,她记得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坏血》……”

  “卡拉克斯的《坏血》,还记得吗?大二的时候,老师给我放映的,完事之后,我回去多看了好几遍……”

  沉稳而带着一丝丝沙哑的嗓音从江白的身边传来,她猛地侧头,看向自己的身侧,只见一名嘴角叼着一根硬中华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默默的观看着电影。

  而这个男子的脸庞,江白在熟悉不过了……

  那是前世的自己!

  “……江白?”

  江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眼前的男江白,不敢确定的询问道。

  “嗯哼,呼……”男子耸耸肩,轻笑一声,从嘴角夹开香烟,随后任由云烟从嘴角与鼻孔缓缓渗出,随后侧眼看向江白,问道:“要来一根吗?”

  “……不……不用了……”江白看着一眼那根硬中华,眉头不由得一皱,心理上的拒绝使她摇了摇头。

  但是随着拒绝感的产生,江白脸色不由得一愣,不对啊,自己前世的江白是个老烟枪,穿越过来,就算生理上不怎么忍受的了香烟,但是不至于心理上排斥啊……

  而男江白看着江白排斥,不由得轻声一笑:“哈哈哈,看样子,我们两个虽然都是江白,但是还是有着区别啊,所以,在这个地方,我们会是两个人吗?”

  “两个人?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男江白的话语让江白更加疑惑了起来,她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概是一种类似于精神世界的地方吧……”

  “精神世界?这么玄乎?”

  “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可能,精神世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哇,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或许是同一个人的缘故,江白微微一愣,被男江白点通之后,就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地方。

  “那,既然是精神世界,为什么……我们会有两个?按理说我们两个应该都是一个的……”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前世的我并不会日文,但是你本能就会,前世的我特别喜欢抽烟,但是你却并不喜欢抽烟。你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与前世的我有着区别。

  “我没有演过女人,更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你能够本能的做出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所以,其实,你和我不一样……”

  男江白用那沙哑但是温和的嗓音对江白不急不缓的叙说着,而随着他的叙述,江白这才注意到自己平时做的那些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行为是那么的特殊。

  “那……既然,我们两个不一样……那岂不是说,我不是江白?”

  这下,江白陷入了深沉的哲学思辨之中,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到哪里去?在江白的思绪逐渐开始混乱之际,两人所坐的电影院也开始莫名的振动了起来,似乎经历起了地震一般。

  “啪!”

  就在电影院的振动越来越剧烈,似乎将要倒塌之际,男江白在江白眼前打响一个响指,清脆的响声瞬间让江白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呼~刚才差点就要把我们埋了……哈哈哈,放心,你就是江白,你有我的记忆,有我的习惯,有我的思维,有我的经验与学识和名字,我们都是江白,只不过……”

  说着,男江白话语一顿,脑袋一晃朝着电影院的一个角落摇去,只见角落里,一名女孩沉默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电影,那女孩的面孔江白在熟悉不过……那是自己现在的面孔!

  “她是宫野江白?”

  “嗯哼,应该说是,你现在这副身体的前身的意识,而我是你前世的意识。”

  男江白的话语让江白愈发惊讶,她看着男江白,又看了一眼远处角落里的女江白,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有的这个意识,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单纯的,你的精神穿越?”

  江白的回答让男江白轻轻鼓掌表示同意,他笑着说道:“啪啪~没错,实际上,你的存在,是我和那个女孩之间意识没有融合好的产物,你拥有我的记忆,我的性格,这些都是从我这里分离出来的。”

  “但是你也拥有我不会的东西。我不会像个女孩一样去穿搭,不会说日文,但是你会,这些东西,就是你从你的前身宫野江白那里获得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分享的秘密,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内心流露,哪怕是死亡,也要一个人默默的停下呼吸然后将秘密带走,不告诉任何人……宫野江白应该就是那样的人吧……”

  “所以,宫野江白她似乎并不想将自己的记忆分享出去,她留着很多的东西封存在自己的内心,所以你才会对宫野江白的记忆完全缺失,而这让我的意识占据了主动。”

  “因此,你才会觉得,你是我的魂穿,然而,实际上,本来应该是我跟宫野江白意识的融合造就你,但是宫野留了太多的东西,导致你意识的融合并不完善。”

  男江白说着,叼起香烟轻轻抽了一口,随后让香烟从自己的嘴巴缓缓透露出来,而后,他又摸了摸下巴,对江白又透露了一点信息:“当然,我也有所保守就是了。”

  而在男江白的回答下,江白内心也逐渐明了,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向江白手上的香烟,说道:“难怪我不喜欢抽烟,是你没有将那部分的意识交给我吗?”

  “嗯哼~聪明,不愧是我。”

  男江白得意的一翘眉头,嘴角翘起夸奖了起来,虽然这个夸奖不知道是在夸奖江白还是在夸奖他自己,当然……两个人似乎本质上并不分你我。

  “是吗……谢谢你的告知……”

  “不用谢,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个人,你还要带着我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我自然会对你坦诚相待,毕竟,你了解我的性格不是吗?”男江白抽着烟轻笑一声。

  而这句话也让江白莞尔一笑,随后,她看了一眼周遭这个有些老旧的电影院,微微思索了一下,对男江白询问道:“这个精神世界,就只有这一个电影院吗?”

  “哦~这个啊,当然不是。”

  说着,男江白再次举起自己的右手,“啪!”一声清脆的响指后,随着光影瞬间的流转,两人的周遭环境玄妙的变化起来,不过眨眼间,身边的场景从老旧的电影院变成了欧式广场的街道。

  两个江白围坐在一个人露天的咖啡厅前,正午的阳光照在大街上,温暖而又惬意,如梦一般诗意。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感觉跟梦一样……”

  “准确的来说,这确实是梦,你现在就在睡梦之中,哦,对了,想知道答案,你可以看一看周围的环境,我在这里埋了个小彩蛋。”

  男江白温和儒雅的笑了笑对着江白卖了个关子,随后伸手招呼身边的服务员,说道:“给我们两个每人来一杯卡布奇诺,对了,那一桌的女士也是我付账,给她来一杯摩卡加一块慕斯蛋糕,要橙子口味的。”

  “好的先生。”

  在男江白给三人点餐之际,江白在他的提醒下观察起周围来,除了坐在咖啡店另一个座位里发呆的宫野江白,江白看着周围各个人的脸庞,忽然间,一个熟悉的面庞在江白的视线中闪过。

  “等等……小李子!?”

  没错,江白看见的正是坐在不远处的李奥纳多,此刻,他正在跟一个女孩讲述着什么。

  这一场景也迅速勾起江白的回忆,她脱口而出说道:“盗梦空间!?”

  “对了,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的一切都类似于盗梦空间,我们都是这场梦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里做任何事情。刚才我们那个电影院,也是有彩蛋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刚才那个老电影院?”

  江白一愣,不过男江白直接透露出来:“是天堂电影院哦。”

  这下,两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是属于电影人之间的幽默了。

  又说了一会后,男江白指了指一边座位上吃着香橙慕斯的宫野江白,说道:“你要不要去跟她沟通一下?你不是一直在困扰自己在现在世界的身份吗?”

  江白思索了一会后,点了点头,自己确实对现在自己在现实的身份很苦恼,她看了看宫野江白,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向宫野江白的座位。

  “你好……宫野小姐……”

  “……”

  “……这是,初次见面吧……”

  “……”

  “……”

  看着宫野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香橙慕斯,江白脸色愈发尴尬,这样子沟通根本沟通不了啊,不过就算如此,江白还是想办法找一下话题。

  “那个……你欠的那些债,我在努力还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样子结束生命,不过,我觉得,只要还没有到末路,还是要努力的走下去……”

  提到欠债,宫野的眼神不由得一动,她抬头看向江白,双眸有些飘忽不定。

  “……谢谢……”

  “……不客气……”

  “其实……我没有到末路……我只是想让,妈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嗯?”

  江白脸色一变,她感觉,这句话是破解自己前身之谜的关键。

  “那个……能再多说一些吗?我也不要求获得宫野小姐你的记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的欠款,还有,妈妈和妹妹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提到这里,宫野再次选择了闭嘴,哪怕江白再怎么询问,她也只是糊弄下去。

  一时间让江白没什么办法。

  “好了,可以了,江白你回来吧。”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之际,一边的男江白轻轻挥手想江白招呼道,这才两女分开。

  “哼……”与宫野分开之后,江白脸色变得愈发苦恼,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除了感觉欠款的事情另有隐情之外,基本上啥都没有得到。

  “生气吗?”

  “……”

  “对宫野小姐的这种不负责的态度,生气吗?”

  “……不知道……”

  “哈哈哈,我也是,对于这个孩子,我也挺苦恼的,说她不争气吧,但是感觉似乎不妥,毕竟自己对她什么都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困难的。”

  “小学的时候与小孩子竞争,中学与青年人一起竞争,高中高考,大学考研,进入社会四处碰壁几乎一路伴随着压力与痛苦走来,未来还一片迷茫……这样一想,贷款几千万过一段好日子逃避后,选择了结生命,似乎也挺正常的。”

  “不过,逃避虽然理解,但是不能纵容啊……”男江白轻轻吸了口烟感慨道。

  “而且……宫野似乎有些事情没说,她的欠款有一些其他的隐情。”说着,男江白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似乎察觉到什么,于是话语开始加速。

  “这样吧,外面的事情,交给你了,至于宫野的记忆……我来帮忙好了,那丫头跟我呆的时间比较长,我想办法让她袒露点心扉。”

  男江白说完,看了眼已经燃到头的香烟,然后轻轻搓了搓,将自己已经抽到烟头的香烟按入烟灰缸。

  “谢谢……”江白看着眼前的男子,感激道。

  “没什么,不客气……我和宫野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你不一样,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带上我们本应剩下的……”

  “真琴,是个好女孩,你们两个好好过,我等着你送她登上三大电影节的时候……哼~”说着,男江白嘴角勾起一丝追忆的弧度,似乎激起了什么回忆一般。

  这让江白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个……江白先生,你说你也有所保留,你保留的记忆,是什么?”

  男江白眉头一翘,噗嗤一笑,指着江白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属的秘密,总有不愿意分享的事情不是吗?所以,让大家,都有点自己的秘密好了。”

  “嘛~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该梦醒了,我和宫野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想回来,可以跟我们说一声,放心,只要你心里有想法,只要沉睡下去,就能够来到这里……”

  “啊?这么快?那……我要……怎么离开呢?”

  “嗯~这个嘛,盗梦空间不是说了吗?剧大爆炸,高空坠落什么的巨大刺激。”

  “啊!?那……哪里找这个刺激?”

  “很简单~”

  说完,男江白再次举起手指,对江白提醒道:“待会,屏住呼吸,不要害怕。”

  “啪!”一声响指脆响,旋即而来的,强烈的冲击力朝着江白扑面而来!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