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这个消息让416有些吃惊。
“对,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捷娜一字一顿地说道。
“该不会是……你杀的吧?”416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于416的问题,捷娜回以鼻子的“噗嗤”一声哼笑:“哼,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我要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主教的死讯的。你确定吧。”
“确定啊,他当着我的面死掉的。”
416陷入了沉默。捷娜的故事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你要继续听吗?我才刚讲到高潮要开始的地方呢。”捷娜故意逗了一下416.
“要,请继续。”
“恩,让我再仔细回想一下。”
他们坐了下来,捷娜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而这些繁星对416来说就像他此刻脑中的疑问一样多。
“我刚说到哪了来着。”
“四十多鞭的时候。”416提醒道。
捷娜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有别的提示法吗?嘛,算了。当时商贸大公突然敲门进来了,对着主教耳语了几句——别问我说了啥,我怎么可能听得见。”
“但大公一走,主教却告诉我了,他说大公让他怎么玩都可以,别打死了就行。我真是好感动啊,商贸大公真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主人了。”捷娜故意拉长了音调。但416更在意的是大公进来的目的性。捷娜不可能知道,但他却能听出很多疑点。
为什么大公会突然进来嘱咐这种细节?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奴隶的死活?从路上的听闻来看,大公对奴隶从来没有一分一毫的怜悯。捷娜的天然红发真的有值钱到需要大公专门留意的地步?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还有,或者说只另一个可能。他是来确认主教还在屋子里的,嘱咐的内容不过只是个不引起主教怀疑的借口而已。
但是,为了什么目的?
“之后,他又开始唠叨那些拯救人类啊传承知识之类的醉酒胡话。他后面没有用鞭子,而是把我转过来,扇我耳光……哼,鞭子我都忍住了,耳光怕什么。”
“他还说,他绝不会像他的上一任一样,为了保护一个数字在密室里面自我禁闭到死。他要带领传知会重振荣光,他要拯救人类,他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捷娜冷笑一声,但是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似乎是在告诉416,接下来就是高潮的部分。
“但首先,他一定要听到我的惨叫和求饶——然后他又拿起了鞭子。”
“然而……鞭子刚抡起来,他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开始口吐白沫,然后在我面前,扑腾,倒下,死掉了!”她抬高了音调,然而在看到416的反应——就是没有什么反应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喂,你不觉得很意外吗?”
“是很意外。”
“那你好歹惊讶一下啊!”
“哇!”416象征性做了个口型,发出一个惊叹声。他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敷衍!太敷衍了!”
这句话只是进入了416的耳朵,甚至没有机会抵达大脑。他的大脑此刻正在飞速运转着,将捷娜说的话,以特派员的思考方式和逻辑编织成更具体的内容。
主教死了。如果捷娜描述属实,那么就是毒死的。怎么中毒的?什么时候中毒的?大公刚刚进来是要来确认主教死了没有?还是说……
“算了,精彩的还在后面!你绝对不敢相信——”捷娜再次为她准备说的内容激动起来。
“打断一下。”416毫不体谅地中断了捷娜的话。
“啊?怎么了?”
“我需要你先仔细回忆一下,大公进来的时候,除了和主教耳语之外,还发生了什么吗?有没有其他人进来,有没有什么你觉得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靠,我当时痛得都要转世投胎了,怎么可能……”捷娜带着不满的表情边说道,但她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不过你说其他人,是有,大公随身跟着一个端酒的女奴走了进来。嗯,他们好像还一起喝了一杯。”
“只有一个女奴?”416继续追问:“没有其他人?没有守卫?”
“没有,就一个端酒的女奴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十几个酒杯叠金字塔的那种。”
“他们从这个盘子上面拿的酒喝?主教和大公?”
“对啊怎么了?”
“你认识这个女奴吗?”
捷娜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你对她还有什么印象吗?比如外貌,表情之类的?”
“喂,你好歹体谅一下但是的我啊!我那时候看东西都有点模糊了,怎么可能去记这些。而且你问这些干嘛啊?这又不是故事精彩的环节。”
“抱歉。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这是很重要的线索,我一会儿再和你说为什么。”虽然不完整,但是416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信息。
“靠,你把气氛都破坏了。我得重新酝酿一下。”捷娜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握紧双拳:“主教口吐白沫,就在我面前倒下了,在地上抽抽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吓死我了!我第一次见到拿鞭子抽人,结果自己死了的!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红发姑娘激动得眉飞色舞起来。而416也更加集中了注意力。
“我当时真的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喊人?大公会不会以为是我干的?而且我的背还痛得不行——但是!但是!”她连续强调了三次但是:“但是!!!!!!”
“他,突然,在我,面前,站起来了!脸色是灰色的,嘴唇是黑的,嘴角还有泡沫和口水在往下流!那张脸,根本就是死人的脸!”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我都不知道那双眼睛是不是在看着我!”捷娜打了一下寒颤:“然后他伸手抓住了我!我吓懵了,以为他要拉我陪葬!”
“但是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捷娜突然凑到了416面前,做出一副鬼脸。
“发生了什么?”
“他抓着我的双手,对我,说了一串奇怪的数字……”捷娜没有说出那段数字,只是死死地盯着416。
“你记住那个数字了吗?”416问道。
“什么嘛,你竟然不觉得吃惊,死人复活耶!”
“并不是复活——我猜他没一会儿就又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嗯……他身体里有一个装置,一般是在脑里。”416思考着能让捷娜听懂的说明方式:“在他遭遇意外死掉的时候,这个装置就会激活,让他站起来,支撑他去做完……需要他完成的事情。”
比如引爆身上的爆炸物和敌人同归于尽;比如销毁携带的所有重要机密;再比如,对着最近的活人说出一串至关重要的数字,保证它不会失传。
“好可怕,死了都不得安息……”捷娜咋了一下舌。“嘛,你刚问我什么来着?我有没有记住那个数字?当然记住了。他可对我念了二十遍啊!”
“还边念边强调,记住这个数字——记住这个数字,这是人类获救的关键!”捷娜用怪异的,干巴巴的声音模仿着当时的主教的语调。“还拯救人类,你先放我下来啊!可他就在那里,摆着一张死人脸,对我念个没完。”
“直到我说我记住了,记住了!他才——咣一声倒地上,又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