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劫掠者(中)

  “啐,你们,做什么的!”

  放哨中的瓦格尔举起枪,对着在她面前大摇大摆出现的几个人。

  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用绳子牵着三个捆着双手,系在一起的人,好像是女人和小孩。不是很常见的队伍,但也并不值得奇怪。或许是奴隶贩子和他新抓到的奴隶。

  但她丝毫没有对那三个人有同情。她们太弱,所以是奴隶。瓦格尔强,所以独立。加入这帮乌合之众只是一时之计,她会踏着他们往上爬,直到成为一方的霸主。

  “你好,瓦格尔。”那个男人突然抬起头对她说道。当他准确无误地念出她的名字时,瓦格尔紧张得几乎要开枪了。

  “站住,不许动!”她吹响了哨子。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子弹上膛和开保险的声音。

  其他的劫掠者纷纷出现,将面前这个男人和他身后的囚犯围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杰弗里冲在最前,开始虚张声势。他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比着手里的枪,指着边上挂在电线杆上的尸体:“不然就会像这样……”

  “除了买路财,可能还要多留一点东西。”喝醉的男人在杰弗里身后补充道。他已经醉到枪都快拿不稳了。

  “在我见到你们老大之前,我一分钱都不会给。”416轻松地说道。

  “我就是老大!”杰弗里虚张声势地说道。

  “不,你不是,杰弗里,你只是个逃兵。”和瓦格尔一样,杰弗里听到对面准确地念出自己的名字,也后退了一步。他举起枪,对准了面前的男人。

  “你他妈是谁?”

  “赏金猎人庄维克。”

  “庄维克?没听过这个名字。你来这里干嘛?”

  “只是路过。”

  “路过?我看你……”看到对方一直在和平对话,杰弗里恢复了一点气势,大步走上前去,但是看到对方的脸色后,又绕了过去,来到那三个披着斗篷,被赏金猎人用绳子拴在一起的身影面前。

  “你们又是谁,给我把兜帽掀开,别耍什么花招——”他刚伸手去拉第一个人的斗篷

  下一秒,他就已经翻倒在了地,后脑重重地磕在地面,让他眼冒金星,动弹不得。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

  “别碰她们。”

  旁边的劫掠者齐刷刷举起了枪,同时指向赏金猎人和他身后的几个囚犯。但不管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没能看清,杰弗里到底是怎么被那个男人一瞬间放倒在地的。

  男人将枪口的方向从杰弗里的胸移到了头,最后收了起来,瓦格尔刚要松一口气,以为对方还是屈服于她们的人数优势。但接下来,她却看见男人掀开了自己那件笔挺的,她从未见过的外套。

  外套下面,他的腰间捆着一圈椭圆形物体。瓦格尔没有见过那种外套,但见过这种椭圆形物体。它叫手榴弹。她还见过,手榴弹爆炸时候,是一番多么华丽的光景。

  “这些东西,和我的心跳声绑定。我的心脏什么时候不跳了,它们什么时候——”416举起一个拳头,慢慢地张开五指:“在原地开出一朵非常漂亮的花。”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你们开枪把我打死,然后试试看能不能跑出它们的爆炸范围?或者,我们都放下枪,让我和你们的老大友好地聊聊。”

  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有一半人已经降下了枪口,但不包括瓦格尔,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在这大太阳下。她的大脑在跳着警报:这个男人十分危险。比他们的老大还要危险。

  “嚷嚷什么呢。”劫掠者头目的身影从几个劫掠者身后挤出。他看着前面的男人——还有他腰间的手榴弹,摇了摇头。

  至少,没有当面怂。

  “都把枪收起来,你们。没有必要把局面弄得这么僵,对吧,赏金猎人——庄维克先生?”他走到了416面前。

  他高大而强壮,赤膊的上身有着饱经锻炼的结实肌肉,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劫匪。他的眼光凌厉地打量着416。双手虽然空空如也,但是却都靠近插在腰间的武器。枪和刀。

  但在416眼里,依旧只是一个虚张声势,徒有其表的人。他将匪帮头目和聚落里见到的圣堂使徒汉尼拔对比了一下,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不管怎么说,比裂颅帮的老大、老二还有老三的素质还是都要好一点。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过路收钱,天经地义,赏金猎人先生。这是规矩,你应该懂的。”他用沉闷嘶哑的声音说道,这可能已经是他能发出的最平和的声音了。

  “是的,我懂。所以我才想和你谈谈——谈一个我们双方都觉得合适的价格。”

  “商队。三百铜冠币。旅行者。两百。拾荒者。一百。赏金猎人,说实话,我还没想过赏金猎人路过要收多少钱。或许,五百?我听说你们一个个都赚得裤裆流油”

  “二十如何?”416扬起眉毛问道。他听到身后某个人——应该是捷娜发出“噗嗤”的笑声,然后用咳嗽掩盖过去了。

  “二十?打发乞丐啊?”旁边的劫掠者发出不满的起哄声。

  “这个价格恐怕不太公道。”

  “很公道,我还会附送一条很有价值的情报。”

  “我要听了这条情报才能判断它值多少钱——”

  “老大,这人带着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妞耶,不如我们不要钱了,让他留一个妞下来——”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显然是没有汲取杰弗里的教训,走到了416身后,开始打量跟在他身后的塞拉。

  而如416吩咐的一样。她们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直到醉汉伸手去撩塞拉的兜帽。

  下一秒,他的手已经被416紧紧抓住,扭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并且继续用力,直到他的腕关节发出难听的声音。

  “啊啊啊——”他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惨叫起来。

  这次,两边的人,包括瓦格尔在内,都没有人再举起枪,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同伙被放倒在地上呻吟着。

  “我已经说过了,别,碰,我的东西。不对,应该说是,商贸大公的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商贸大公这四个字。

  “你是……商贸大公的手下?”头目突然降低了声调,换上了他能发出的最礼貌的语调:“你早说,不就没有这么多误会了吗?”

  “我不是谁的手下。大公只是我的一个客户。他付钱,让我把货物送到黑摩尔——要完好无缺。所以——”416低头瞄着躺在地上呻吟的醉汉,一只脚踏在他身上。“请管好你的手下。”

  “当然。”头目换上了尊敬的语气,他挥了挥手,两个人上去把醉汉抬走了。“你们,离庄维克先生和他的货物远点。”他回过头看着416:“我听说,大公正在招募手下,不知道您是否清楚……”

  “我不知道细节,我也不关心。现在,回到我们刚刚关于过路费的话题上。”

  “不不不,早知道你在为商贸大公做事,我们当然不会收……”

  “要收。你遵守我的规矩,所以我也遵守你的。二十铜冠币,和一条我保证物有所值的情报。”416重新把西装扣了起来,遮住了腰间那些手榴弹。

  “成交。”

  他数出二十枚铜冠币,看了一圈,然后一枚枚扔给了瓦格尔。她也准确无误地接住了。

  “接下来是情报。南边的那个聚落——已经被圣堂占领了。那里原本的帮派,好像叫什么裂颅帮的,也完蛋了。如果你们想在这里打劫商队,就要做好和圣堂开战的准备。”

  头目骂了一句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