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选王前夜

  这就是神代遗传工程的伟大杰作吗?真令人难以置信。

  艾德怀抱着与梅林同款的长杖,上下打量着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仍在为自己义兄的鲁莽行径感到抱歉的少女,一种奇异的感觉自脚底攀升到骨灵盖,嗯……这就是所谓的妹妹吗?

  真是奇特的感觉,将艾德前世度过的22个年头还是本世度过的16个年头加起来,他都没有和“妹妹”这种奇特的生物打过交道,这是源自血脉之间的共鸣。

  “……艾德先生?艾德?”

  阿尔托莉雅关切的声音将艾德拉回了现世,艾德回过神来,摆了摆手:

  “令兄性格直爽,我不在意的。”

  阿尔托莉雅这才松了一口气——凯哥那个笨蛋,居然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她向艾德轻轻鞠了一躬之后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说到底她现在最多和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家伙最多也只是师兄师妹的关系,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所在。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今天是母马生产的日子,容不得半点马虎。

  “怎么样,我的妹妹很棒吧!”

  凯一把揽过呆呆站在原地的艾德的肩膀,这个死妹控总爱出一些送命题,索性艾德便直接从腰部抽出十字剑,对凯摆出决斗的架势:

  “多说无益,来决斗吧!”艾德的眼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光:反正说不好肯定要决斗,说好了眼前这个妹控还是要决斗,那么不如直接跳过这个流程。

  “好家伙,你果然对我妹妹有想法,来!”

  凯从腰间抽出骑士长剑,双方便乒乒乓乓地交起手来,一时去忙的阿尔托莉雅见两人开始交手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观看两人的交手:

  凯的剑法是标准的骑士剑法:大开大合,并不注意格挡,更多的时候是在主动进攻,对于骑士来说,这些厚实的罐头身上的甲胄大多可以挡下绝大多数的攻击,除了极少数致命打击需要用剑去拨开以外,其他的尽数吃下便好。

  而对他对阵的艾德,他的剑术风格让阿尔托莉雅感到似曾相识——这是在梦中梅林授予她的技术,只不过相比较之下,艾德的剑术会更加侧重于灵动:艾德的身法很好,凯的大部分攻击是被他用灵巧的步伐与卓越的技巧闪躲了过去,极少数不能闪躲的攻击也并非正面格挡吃下而是利用巧劲轻轻“拨”开。骑士用的十字长剑在他的手中就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只不过凯的攻势实在太过狂暴,闪避与格挡占用了艾德的大部分时间,让他无暇发动攻击。

  “看清楚了吗?阿尔托莉雅?”

  埃克托不知何时走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边,看着二人的剑斗,讲解道:

  “如果这么下去,凯是绝对会输掉的。”

  “欸?”

  这话让阿尔托莉雅有些诧异:尽管梅林本人是卓越的剑术大师,并且场上的这位艾德先生也拥有可以称之为卓越的巧妙剑术,但是魔术师与骑士之间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筋力,耐久。骑士的身体能力要远强于魔术师,正如场上所示的一样。

  艾德所用的以闪避与格挡为主的剑术更多地是用于自我防卫而并非是像骑士一样作为攻击手段,这样的剑术正是为了规避骑士的体力优势,但是其缺点也是非常的明显:这种剑术非常消耗使用者的精力,是没有办法长时间使用的技巧,在持久方面反而不如凯大力出奇迹的骑士剑法。

  看到阿尔托莉雅惊讶的表情,埃托克指了指半边沉入山崖的太阳。

  “你有没有注意时间?”

  !

  阿尔托莉雅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对!时间!

  从剑斗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正常人,就算是魔术师,怎么可能能顶着骑士强悍的身体能力和快速的反应神经,连续看破,格挡其剑招一个小时?

  要知道,施展这种剑术必须全神贯注,测量,计算对方的剑路,尽管这对于魔术师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但是这样的攻防持续一个小时啊!

  这就好像是一个常年泡图书馆的学霸,一边长跑一边口算考研数学大题一样,这……

  阿尔托莉雅瞬间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而埃克托则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指着艾德,说道:

  “还有,你仔细看,艾德阁下的剑总是比凯的剑路要快一些,但是凯的剑却总是才刚刚架到艾德阁下的剑上。”

  先发后至,先发后至,这是!

  “先读!”

  “没错,先读。”埃克托的神情严肃:先读是一种现象,这种现象能出现证明了被先读的一方在剑术造诣上全面落后于另一方,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样,这下阿尔托莉雅的眼神凝重了起来,她想不出凯能获胜的理由,原本被认为占优的体力方面现在被证明势均力敌,而看似五五开的剑术实则是全面碾压,这个师兄还真是……

  深藏不露。

  而在场上的凯更是有苦说不出,他就好像一条被牵着鼻子走的牛,看似每一剑势大力沉,实则剑剑落空,但是凯并不怀疑这场决斗的胜利归属——这种剑术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只要我的攻击频率够高,压得你疲于奔命喘不过气,那么赢得就会是我。

  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同理,最精巧的剑术从来只需要最粗暴的破解办法,当战局进入到体力交换的局面,那么赢得就只会是我。

  “够了,凯,停手吧,你输了。”

  埃克托叫停了决斗,他看得出来,这场决斗与其说是决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戏耍罢了。

  “老爹!”

  “退下!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埃克托的态度很凌厉,凯也只能行了个骑士礼节之后撅起个嘴,不服不忿地走到阿尔托莉雅的跟前。

  在完成礼仪性的寒暄之后,三小只再次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个时代年轻人讨论的话题:像是马,剑,骑枪,魔术,美人之类的话题。

  “姆,埃克托总说不能给我差劲的东西养下奇怪的习惯,好想要一把骑枪啊。”阿尔托莉雅无不烦恼地说道,爵士家里的骑枪只有凯的份,没有骑枪是不能接受马战训练的,因为剑实在是太短了。

  骑枪?艾德动了动耳朵,这个世界的骑枪并非是西欧板甲罐头的那种一次性木质骑枪,而是纯金属制造而成的,极度坚韧锋利的冲刺长矛。利用神代人类那不讲道理的身体素质进行集群冲锋,直接正面冲散任何胆敢阻挡的敌人,所有阻拦者最终的结局都是变成那长枪之上挂着的一具尸体。

  因而,骑士的骑枪是比骑士的佩剑还要珍贵的武器——配剑可以凑活,但是骑枪不能,没有骑士的骑枪连冲锋都做不到,而一般来说,珍贵,同样意味着昂贵:

  骑枪需要使用珍贵的钢材反复锻打,并且在不同的部位要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枪尖要求锋利,枪身要求坚韧,枪的握柄要求有分量以保证重心平衡,这样的一杆枪,对于冶炼技术尚且落后的南不列颠来说,完全称得上贵重。

  不过这对于艾德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双手斧重步兵团可比骑士团耗铁多了,蛐蛐一杆骑枪,洒洒水的事情,他扭头对阿尔托莉雅问道:

  “你的臂长能给我报一下吗?还有身体力量之类的数据。”

  “喂!说你禽兽你还真禽兽啊!”凯的妹控雷达瞬间开启,就连阿尔托莉雅也报上了警惕的眼神——随便问别人的身体数据?还是问一位女士的,这未免太失礼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一把骑枪过来。”艾德手比划着,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是魔术师,炼制道具和布置阵地都是基本功,我可以给你现造一把出来。”

  “你行吗?”凯的眼神将信将疑,但艾德却显得泰然自若:真金不怕火炼,他在妖精乡的闲暇时分可不是吃干饭的,妖精是优秀的武器锻造大师,他的魔法武器锻造技艺师从于妖精。北地重步兵团的武器和铠甲都是他亲手定型的。

  “要不让他试试看吧,你需要什么?”阿尔托莉雅也显得有些将信将疑的,不过她还是决定试试:这可是一杆骑枪欸!一杆好枪的价格可是和一套盔甲,一匹宝马的价格差不多了。

  “……帮我找个铁匠铺来?”艾德看到了二人狐疑的目光,似乎是在质疑他的要价太低了,艾德连忙摆了摆手: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上手打铁,更多的时候做的是附魔的活计,其实我也没把握。”

  两人似乎这才认同了艾德的说法,凯行动了起来,他是领地的继承人,想要弄到处铁匠铺再简单不过。

  不列颠南部的铁匠铺与北部的比起来差了很多,没有高炉,没有水力锻锤,很多用机械代替的地方全都是人工的,这让艾德稍感不快,不过无伤大雅——他可以直接使用魔术来代替人力。

  “Fire(赫密斯语)”

  不知名的神秘语言自艾德的口中绽出,再辅以配合的手势与动作,短短一工程的施法便完成了一般魔术师三倍的工程量,幽蓝色的火焰自炉中升腾而起,在艾德的示意下,凯赶紧将大量收集到的农具,像是草叉一类的铁器投入进炉中。

  不过用这些劣等铁就能炼出一把骑枪?凯表示怀疑。

  “Wind(赫密斯语)”

  紧接着,一股清风吹拂进这间燥热的铁匠铺中,吹入了已经被融化了的铁水中,很快,随着气流的流动,原本沸腾的铁水被塑造成了骑枪的模样,以气流做模具这还真是别具一格,阿尔托莉雅与凯看的眼睛发直。

  “Freeze(赫密斯语)”

  在模具之中的骑枪迅速冷了下来,进行了基础的塑性,不过还不够,现在的骑枪与其说是骑枪,倒不如说是一杆有着骑枪形状的铁棍子,还需要进一步的处理。

  “Strike,Fire,Freeze(赫密斯语)”

  由风力压缩成的铁锤开始对骑枪进行了有针对性的锻打,而于此同时进行的则是针对不同区域的淬火,以保证骑枪本身的质量,并且由风在不同区域针对不同部分同步进行降温,以确保骑枪本身的一体性。待骑枪冷却完成之后,艾德掏出秘银,在骑枪上刻上源于妖精的咒文。

  这样,一把昂贵的骑枪就做好了。

  “……真是……不可思议。”全程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张开了嘴巴,目瞪口呆,他一把揽过艾德的肩膀,亲热地和他交流道:

  “行啊兄弟!真有你的。”凯对艾德挤着眼睛,艾德就算不用看也很清楚,他是想让艾德给他打造武器。

  妖精工艺的魔法武器,这可是不可不扣的抢手货。

  艾德斜了一眼这个死妹控,嘴巴一瘪,道:

  “好啊,那你要不把你妹妹的爱好告诉我?”

  “唯独这个不能商量!”

  男生间的友谊总是吵吵闹闹,在场中唯一的女生盯着那杆骑枪,思考着。

  这把骑枪带有很鲜明的北方风格,和那些北方的步行铁罐头的武器设计理念宛若如出一辙,正常的魔术师怎么可能会知道骑枪的形制?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