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大秦会稽郡吴县,
一处大宅院在这县里格外显眼,正大门前,红漆牌匾装裱,正正方方的用着劲力写着项府,
门口站着的都是人高马大的精壮汉子,身材魁梧有力,站直如松,显然不是普通的下人,两个人如同石雕的一般牢牢的把守着这项府的大门。
而这宽大的院府中,竟然还能容纳得下一个演武场,百人在这亦可行动自如,
而此时正好有近百壮汉在此操练,手持刀盾,步伐有力,动作凌厉,纪律严明,比县卒还要精神几分。
“久闻项家主英勇过人,深得项家兵法绝学,如今观项家门客子弟在这操练,气势之盛可上青天啊!项家主果然名不虚传啊!”
演武场高台之上,青年壮汉身边的老者对着下方演练的项家子弟赞叹不已,而身旁青年也是雄壮过人,虽穿着士大夫衣衫,但是依然掩盖不住眼里的凶戾,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这人便是所谓的项家家主,项梁。
作为楚国大将项燕后人,还是未来项羽的亲生父亲,此时他却收敛了气焰,和旁边老者笑着说谈起来,
“张翁可莫要说笑,在下只是一介莽夫,何能比得上韩张宰相之家?”项梁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谦虚。
韩张宰相之家,便是指得韩国张氏,曾五世皆为韩国宰相,有着“五世相韩”的说法,
比起楚国项家,对方的名声底蕴,显然更上一层楼。
而现在这两人皆在大秦的通缉令上榜上有名,身价千金,但现在却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掩饰项府的存在,
甚至就连这些兵士都是打着项燕后人名号招来的。
这便是大秦有心无力之处了,朝堂的手根本无法触及这些六国遗地,当地的各种权柄都被明的暗的瓜分干净了。
不仅官府大小事都要找项家商量,还是郡守的座上宾,完全不像是一个逃犯的待遇。
“项家主说笑了,我们这些六国亡人,想要推翻暴秦,需要的可还是项家主这样的将帅之才,倘若拥兵百万,何愁不破暴秦?”
暴秦,便是他们这些六国贵族对大秦的称呼,在大秦的统治下,他们不仅失去了曾经的权利,就连财富底蕴都大大缩减,
对大秦的怨毒之心溢于言表,但他们这些人也知道自己不是大秦的对手,便如此互相勾结串联,企图让六国复国。
但其中有几分真心,那就不知道了。
张翁继续说着:“项家主这番找老朽来,恐怕不只是观摩这练兵之术吧?”
项梁这番作为自然是在给张翁展示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作为盟友的优势,而张翁在被邀请来的时候自然也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了,
还未等项梁说话,便又笑了一下说着:“项家主不如让我猜猜如何?”
“哦?还请先生赐教。”
“大秦六公子,越王将闾。”张翁一下子就点明了项梁的目标,
“越王所赐封地本就毗邻楚地,而黎县又更是原本楚国之地,只要挟越王以得越地,便可暗中发展,不出十年,便能得兵马数十万,又能得越地以复楚。”
“哈哈,先生高明,在下确实如此打算。”项梁哈哈大笑,这并非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毕竟当外分封制一出,他们就在时刻关注这些消息了,只不过刚好越王的封地距离他们更近,有先下手的机会,但事关重大,
项梁自知就凭他们无法成事,这才找上韩国张氏,集合两家之底蕴能力,方能让这个事情万无一失。
当然,他也不可能等到对方答复才动手,毕竟时机宝贵,他早就游说好了黎县诸豪强,准备一起起事,
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定让那将闾成为瓫中之鳖,板上鱼肉!
“项家主果然有气魄,但老朽还有一问未知,那便是为何找上老朽,单凭项家之底蕴,此等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他们两家的关系很一般,当年楚国攻韩的时候张翁可都还在呢,而且楚国本地也还有其他的贵族,更别说楚国皇室熊氏了,对方一个复国号召下作用可比他们家要厉害多了。
项梁邀请韩国张氏自然是心怀鬼胎,
楚国熊氏?那现在混得都还没自己好呢,那算什么东西?
而本地的其他楚国贵族?项梁可不想让手里的肉再分给别人,而韩国张氏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虽然声名远扬,但是却代代为谋,底子自然没有他们这些将帅之后要殷实,到时候自然更容易把对方的份抢过来,
而且对方本家身在韩国遗地,和已经在楚国那些有了根基点本地贵族完全不一样,
可以说是完美选择,但是项梁可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哎……张翁有所不知,项某本想拥立楚国后人熊氏为尊,号召楚地贵族共商大事,但谁知,他们已经被暴秦吓破了胆,一个个如淑般藏匿起来,实在是丢列祖列宗脸面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找上韩国张氏。”
“韩楚两国,世代为邦,项张两家,也是私交久已,倘若项张以为盟,则大事可成矣!”
项梁一脸真诚的看着对方,但是张翁哪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
“如此,还请项家主放心,我等五世相韩,对暴秦苦恨久已,奈何势力单薄有所顾虑,如今项家主鼎力相求,张某怎能拒绝?”
连入局的勇气都不敢还叫什么韩国张氏,项梁想要把张氏一块吃干抹净,张氏又何曾不想倒打一耙?
反正大家都这样了,谁怕谁啊!
“有张翁助力,大事可成矣!”项梁笑起来,“既然张翁已经同意结盟,那自然我等会将计划与张翁细说,还望张翁赐教。”
两人入了府中,上了茶便细谈起来。
“老朽认为,迟则生变,还望项家主早些举事,不然等到李信大军前来,我们便再无机会。”
“这般……按公子路程明日便可到达黎县,不如我们在路上……”
“不可,还是等到对方入局一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