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撑了的惊鸿并未进简拾的识海,而是遁入丹田,像块毯子似的铺在简拾的道基上,阵阵清气犹如实质般化作一缕缕青烟围绕着道基盘桓,慢慢融入。
一层,两层,三层……
简拾恍惚间又来到了青莲空间。此时的空间面积已经扩大到了十丈范围。
一杆碧绿长戈正威风凛凛地挺立其间。须臾,又一杆叶柄煌煌而起,越过长戈后莲叶开始舒展,遮天蔽日般。
简拾不禁见猎心喜 ,手一伸,长戈莲叶仿佛受召唤般相继入手,转而消失不见。
此时,一片莲瓣盘桓而出:青莲第二转。
简拾心念一动,一杆长戈握于手中,一身青色法衣如烟罗软纱,宽袍广袖似飘飘欲仙。
莲瓣再转间,简拾的身形随长戈而动——一戈丹田裂,二戈神魂灭,三戈荡清平,四戈无影遁,五戈青云远。
短短五句,几百个招式前后沟联,功夫不到,长戈不停。直舞得简拾披头散发,袖子罩在脑袋上,裙摆打成了结。
待长戈自行收进丹田时,简拾也快累得有出气没进气。
恨恨的把脑袋从袖子里摘出来,“看来这套裙子不太适合我…”
一转念,身上法衣已变成了一身立领紧袖的劲装。腰系一根中空细带,可纳物;足蹬一双墨绿小蛮靴,靴腰上亦各有一个空间。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祖师堂的简拾旋即苏醒。
劲服在身。心念一动,长戈在手。内视丹田,筑基七层。
身心俱疲让悲伤都变得麻木。简拾抱着师傅的遗蜕茫然走在山间不知所往。
师傅说前辈遗骸的埋葬皆有法度,我又该将师傅葬于何处?
惊鸿转了转眼珠子,“小拾儿 ,有一处地穴”,坟茔坍塌,其间骨殖上的魂魄也已消散。你师傅是木火土三灵根,地气也相和,不如就将他葬在那里吧?”
惊鸿帮着从山谷,火山底,和密林深处取来蕴含木火土三种灵气的材料,帮简拾修葺了一个气派的坟冢,依律不立墓碑。只将师傅的牌位藏在怀里,失魂落魄的仰卧发呆。
蓦地,简拾一骨碌爬起,直勾勾的盯着惊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你怎么知道?你!”
“我饿了……”
看着简拾一脸的惊悚,惊鸿连连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发现这山中所有的房子里,地上的地下的都有很多灵气充沛的宝物。”
“有些房主人的生魂还在,我就没动他的东西,可有很多没主的宝贝,我就…吃了…”
“嗝儿”
简拾大怒!
“我马上就要出山历练了!我什么都没有,你却吃到撑!无情无义!”
惊鸿撇撇嘴,“我不过是饱饱肚子,营养不都给了你?狼心狗肺!”
“你是说……我修为的进步是你……”
“哼!”
“再者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缺!你要什么我给你吐什么!”
简拾转了转眼珠子,“我要一艘法舟,上可飞天下可入地!”
惊鸿一翻白眼,“你有四戈无影遁,五戈青云远,要艘法舟好睡觉吗!”
“青云远……我最喜欢青云远了!打不过就跑!谁也追不上!”
看着简拾一脸的傻笑,惊鸿实在是忍不住“那你干脆别和人打,否则你的历练就是一路逃命。”
简拾仿佛没听见般,手一伸,长戈现,指诀连连,飞身一纵,脚踏长戈纵入土中。不见。
惊鸿紧随而下。
天混混,地黄黄,天地间一片混黄。
惊鸿凑到简拾耳边问道“拾儿,你到幽冥做甚?”
简拾大惊失色“你是说我死了?!”
“真是个傻丫头…青云远上可入九天下可入黄泉你不知道吗?”
“哦,你境界太低,还悟不到那么深。”
“等等,惊鸿,你看远方的黑烟,像不像大黑山的样子?”
“别乱使招儿,无影遁悄悄地过去…”
待离得近了,简拾只觉得后脊发紧,遍体生寒:无边墨海黑炎滚滚——业火池!青玄师傅曾经推演给自己看。
连师傅,连圣人都无能为力,我又能如何?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立刻远遁 ,但心中的不忍却迫得自己越走越近。
望着业火焚烧的拥挤人魂,仿佛看到了案板上的人肉,无边怒火自胸中熊熊升起。
被人注视的感觉。简拾错目一寻:业火池中一对相拥翻滚的男女直直的望向自己。那男子与自己九分相近的相貌让简拾瞬息明悟——父母!
池中人也在瞬间确定——那真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无声的呐喊,简拾也看懂了他们所言:孩子快走!
就算今天粉身碎骨,就算今天魂断此处,也要带爹娘出苦海!指诀变换——青云远!一头向业海扎去!
心念一动,法衣变换成宽袍广袖,照着父母一卷,略一顿,再激荡起全部法力向着四周奋力再卷,再卷……
突地一声大喝响起:“何人擅闯地府?”
声音由远及近,一高冠黑袍之人瞬息便到了眼前。
“大胆!天师门徒!你就不怕上仙灭了你们天师府吗!”
简拾此刻被业火焚身无暇他顾,只竭力护住袖中众人,足尖一抬,直直向上方匆匆逃去。
惊鸿趴在简拾头上急急道:“不可出冥界!凡人地魂碰不得阳气!”
简拾没有丝毫停顿,足尖轻轻一踏,改向斜下方飞驰而去。
此时大批阴兵已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黑袍人也已相距不远。
简拾深吸一口气,指诀变换——在撞入阴兵大队人马的瞬间,无影遁,起。
逮着无人之处,简拾只管闷头奔逃,只见远处山峦影影绰绰,遂加快速度遁去。
未等冲进山谷,一群庞然大兽便向简拾的方向冲了过来。兽头高昂,鼻孔极速的抽动。
巨大的魂压猝不及防,将简拾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法术中断,行藏败露。
惊鸿哀鸣一声:化神大妖……急急遁入简拾识海隐藏。
“完了……救不了爹娘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正在自责不已,突觉耳后阵阵阴风袭来。简拾扭头一看——一只硕大狗头正缓缓伸过来,“呼哧呼哧”的大鼻子伸得长长的。四目相对,简拾在那对铜铃大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惊恐的自己。
除了闭目屏息,简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那一条…两条,三条大舌头没头没尾巴的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