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没想到临死前还能看到陛下，还能听到陛下的声音，这或许就是臣妾遇到的最开心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和悔恨了，也该心满意足了。”
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姜羽的怀里，少女柔弱的声音就像轻盈的微风拂动着他的心。
她手指在他胸口比划，将自己的心事娓娓道来。
“陛下，你可知道臣妾有多想你。”
“你走后臣妾觉得茶饭都没了味道，吃什么都觉得不如从前那般香甜。”
“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但没想到臣妾还能有幸在黄泉上遇到陛下。又或许是陛下见我可怜，亲自来接引我的。”
“平日只恨陛下早早离我而去，今日能够相见已是上天的恩许。想来我的时日不多，要投身那黄泉轮回中去。再奢求几分相处之日，唯恐怒了菩萨。只是我还是在想求菩萨几分仁慈，若真有来世，就让陛下再见到我时可千万要记得我。”
少女哭啼着自言自语，将自己的心事一一道来。
就像是在做着天人永隔的决定，要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话通通说出来。
尤其那双眼弥漫水雾，认真的打量姜羽脸上每一寸肌肤。
就好似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即便到了下辈子也不想忘记。
甚至，她还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初生的胡渣，声音带着惋惜和遗憾。
“陛下现在成了当年的模样，仍是那个霁月清风的疏阔男儿。只可惜臣妾年岁已去，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亦也不能陪伴在陛下左右。”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
“打住。”
姜羽捏住少女粉嫩的脸，实在是受不了了，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我死的时候也不是孤坟。”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再让眼前这少女继续说下去，恐怕诗书上关于情情爱爱的诗词都让她扯完了。
且他对这少女的性格可是一清二楚。
说的这般动情，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几分真几分假。
毕竟后宫之中，精分最多的便是眼前这少女。
她便是姜羽上世的嫔妃，苏贵妃苏长乐。
“陛下～”苏长乐泪眼婆娑的埋怨着。“你弄疼臣妾了，臣妾都已经来到了黄泉，陛下还这般欺负臣妾。”
“我都没怎么用力。”
姜羽揉揉苏长乐，无奈的说道。
“况且此处也非黄泉，幼月你也是没死。”
“臣妾不信，臣妾明明已经咽下气了。”说着，苏长乐晃着小脑袋，头上的挂饰叮当作响。
姜羽见她不信，便拉着她拉到一处镜子面前。
将苏长乐脑袋扶正，让她看着镜中的少女，随后伏在她耳边温声问道：“那爱妃可见这镜中人是谁？”
苏长乐听到姜羽的话后便看向那镜子，惊喜于这镜子清晰的同时也被镜中那名彩衣少女所吸引。
年少青涩时的回忆曾在她脑海中模糊不清，若隐若现。如今却是分外清晰的印在记忆里，教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镜中人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这人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的清楚。
“这是我吗？”苏长乐不太敢相信的自语着，她伸手抚摸着柔顺的脸颊，镜中少女也如她一般举动。
“怎么会……”
疑惑，不解。
夹杂着点点欣喜和期盼。
本已经是年华逝去，人老色衰之徒。
养身于后宫之中度日，等着哪天双腿一翘去见先帝。
没想到转眼之间却有了这般境遇。
变得如此的年轻！
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叫苏长乐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真的是我吗？”苏长乐回过头望向姜羽，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她唯恐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醒后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而她仍旧在那深宫之中与烛火作伴，和古籍度日，熬过着一天又一天，等待着与世的诀别。
姜羽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安，只是握住她纤秀白嫩的小手，将它放在掌心。
“瞧，还是热乎乎的。”他笑道。“又怎么会在黄泉上呢。”
“……”
沉默片刻，姜羽只感到一团温热的东西钻进怀中。
“陛下……”
苏长乐委屈的哭啼起来。
姜羽知道她这回可是真的哭了，便没再戏弄她。
“没事了，你有我在，都没事了。”
等到委屈散去，苏长乐揉捏着通红的鼻子，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姜羽。
想她已近古稀之人，也还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都怪陛下。”
苏长乐娇俏的呸道。
“怪我，怪我。”姜羽应声道。
“先不说这些，幼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幼月是苏长乐的小名，也只有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姜羽才会这样叫她。
听到姜羽的问话，苏长乐认真的想了想，鼓着腮帮怒意的说道。
“那日臣妾在御花园中赏花，那郑贵妃不知怎么就突然好心的给臣妾送来糕点。臣妾吃下一块后怎么也咽不下去，浑浑噩噩就来到这里。”
“等睁开眼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黄泉，然后就遇到了陛下。”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这郑贵妃对臣妾心怀不轨，到了年迈之岁也不愿意放过臣妾。”
“当时臣妾可是难受死了，还想着会不会要与陛下在黄泉中相见了。”
姜羽听完苏长乐的描述，大抵是知道了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无非是郑茜给她送吃的，这小丫头吃着就把自己咽死了，然后便是穿越到了这里。
郑茜虽为贵妃，但却脑回路较长。
姜羽知她本性不会害人，断然做不出毒杀苏长乐的事情。
“想必是你贪吃误了性命，现在还想说郑贵妃的坏话。平日叫你吃食注意分寸，你却不听，到头来还是耽搁了小命。”姜羽戳戳苏长乐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唔——”苏长乐捂着额头撇起嘴，不满的看着姜羽。
“臣妾没有，陛下偏心。郑茜的罪行罄竹难书，她就是坏的很。”
“乱说。”姜羽笑道。
“何况以后你也没机会再见到她了，不如把两人的恩怨放下？你们这两冤家都斗气多少年了，还没消呢。”
姜羽感叹道。
他并不认为其他人会和苏长乐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
真有这么容易，这世界还不得被穿越者穿成筛子？